4 j! F+ g6 d% Q& h8 q2 U) n ^ 工作人员试图阻拦他,轻轻拉了他几下,都被他挣脱了。原本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讲师的学员们纷纷扭过头看发生了什么,硕大的房间顿时鸦雀无声,只有这个男人在大声嚷嚷。老师愣了几秒钟,迷惑的表情转为微笑,他说,“好,请你到前面来,”然后又轻声对学员说了一句,“大家觉得怎么办?注意观察,开动脑筋!”
男人拉着女人径直走到讲台上,女人没有挣扎,尽管她那画着妆的脸上写着一万个不情愿。旁边有个50岁左右的妇女皱着眉叫,“人家这是要上电视的,你不要这样啦!”但这时的男人已经不听任何人的劝,他说,“我跟大家说,这个人是我老婆,她在这里跳舞跳了4、5年,家也不回。她是我老婆啊!你们都不要跳舞,不要到这里来跳舞!……”投影仪的光打在男人和女人的身上,女人双手抱臂一言不发,男人越说越激动,干脆对着女人吼,“你要跳舞吗?我跟你跳!”然后拉起女人的手在讲台上转圈圈。
学员们面面相觑,不知道如何是好,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讲师也开始有点着急了。三四个工作人员走上台,劝也不是,强拉也不是,左右为难。这时,讲师灵机一动,大声说了一句,“下课吧!”台下的工作人员立刻会意,请学员们到课堂外面去,说“大家先假装下课,人群散了,他自然就会走了。”
见人们纷纷离开,男人走下台来,他对每个人都说同一句话,“不要来这里!”除了工作人员以外,没人回应他,他有点自讨没趣,过了一会儿也带着女人走出房间。然而,当见到人们都在室外,男子又燃起表演热情,他对着每个试图劝说他的人大吼,还把女人推到墙上,用手把女人的右腿抬起,做出性交的姿势。
这时,一些工作人员组织学员回室内上课,并迅速关上门,另一些工作人员则继续在室外安抚男人的情绪。围观者渐渐多起来,还好已经是晚上,才不至于把小小的社区服务中心挤得水泄不通。最后,男人离开了,工作人员把男人的家人留下来了解情况。原来,这是一个扩大到社区的家庭纠纷,男人的老婆喜欢跳舞,偶尔会夜不归宿,而她跳舞的场所就在这个社区服务中心的附近,男人不满的情绪日积月累,闹剧随之发生。
事情暂时解决了,但中心工作人员的讨论还未结束,大家共同担心的是:以后发生类似的事情,要怎么处理才好?两派观点随之形成:主张息事宁人的“右派”说,“不要报警,为什么要报警呢?跟他好好谈就行。即使要打架,也不能变成工作人员和当事人一对一打架的情况,要让学员也参与进来。”持这一观点的,是中心主任。主张树立威信的“右派”则说,“不能太软弱,否则被人当成软柿子捏,到时谁都知道我们中心好欺负。十几个工作人员搞不定一个发酒疯的男人,任由他侮辱妇女,哪有这样的?下次直接报警,或者我们一起把他扔出去。”持这一观点的,是两个中心的顾问,他们在中心住了有一阵子了。其他的工作人员,即年轻的社工们,他们大多保持沉默,听中心的主任和顾问争论,或者轻声支持主任,“我们一般都是跟他慢慢谈……”
最后,主任说,“反正以后就这么处理,尽量不报警”,然后就离开了。两个顾问继续聊天,说主任昨天真的表现得有点软弱,在中国,领导的态度是很重要的,直接影响其他工作人员甚至学员们的态度和行动。
面对发生在社工服务中心中的纠纷,到底是息事宁人好,还是树立威信好?在这个事件中暂时没有答案,似乎也不需要答案,因为真实的生活本来就充满价值两难和伦理抉择,这恰恰是社工需要面对的。正因为生活如此丰富多姿,社工的队伍里才需要有阅历丰富的人、包容异己的人和无惧权威的人,而不是整天在象牙塔沾染一身腐朽之气,拿着伦理守则当遮羞布,内心充满利益盘算的人。无心扎根当地社区的社工,没有希望。